【杨晰】瘾
心路历程就是本人现在正在戒烟。
谁知道卡了文就开始咔咔写别的，太难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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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是农历二月初二，龙抬头，王晰独自一人在小面馆里垂头丧气，这已经是他戒烟的第三天了，虽然呼吸是越来越顺畅，可是心情却不好，感觉自由没了，浪漫也没了，艺术和爱都没了。怎么能这样呢？王晰边吸面边琢磨着，现在抽烟怎么还能被人嫌弃呢？
就在三天之前，王晰当着自己学生面抽烟，被学生和她家长一起劝解了，说着老师你这样可真不行啊老师，这样我们就不想再上您的课了，吓得王晰赶紧掐断了烟，拍大腿保证以后一根儿都不抽了，然后为了表决心，随手就把自己兜儿里的一包烟给扔了。王晰当时觉得自己没问题，一定没问题，一定能做到，但是现在却后悔了。在面馆里边吃边聚精凝神地想着，之前是啥时候北京室内不让抽烟来着？想了半天想到，不就是九年前，自己当时为了装酷和朋友在酒吧里面还抽烟，不就是那之后吗？这两年，作为烟民，王晰是越来越没有自我，越来越憋屈，抽烟自由每况愈下。
真烦啊，王晰想着，不过还有更烦的事，今天他要去参加朱老师的葬礼。
朱老师算是王晰的一个启蒙老师吧，年轻的时候也是特别有口碑的一个音乐家，文革之前在香港，回国了之后直接被拉到了牛棚，自此落下毛病，什么话都是来回说，车轮话。王晰想着之前朱老师的那些废话唠叨，眼睛还湿了一下。前两天打电话拜年才知道，人刚没，胃癌。说来也是神奇，朱老师活到八十多了，他的老伴儿一直是胃病，最后竟然是他自己因为胃癌没的。王晰知道这事儿之后缓了半天，前些天他的狗刚死，现在又这样，这不叫雪上加霜那什么才是雪上加霜？
既然知道了，就一定得去看看，王晰买了很多东西，跟朱老师的大儿子确定了一下地点，裹了一身黑约好下午去送朱老师最后一次。朱老师为人低调，家里人没有请太多的朋友，王晰到了之后发现自己可能是他们家人之外的唯一一个外人，又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唐突了。
因为基本上也没什么人，送别仪式很简短，说结束就结束了，王晰这边还没从刚刚的悲痛情绪中解脱出来呢，就觉得自己的后背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，回头一看，一个年轻人带着询问的表情盯着自己。王晰看了两秒，脑子里没有印象，那人就先开了口：“王晰？不是吧，这么巧？”“你是？”王晰的脑子从头到尾，从自己出生到现在来来回回地捋了三四遍突然反应过来，“高杨？”“是我呀！”那个叫高杨的年轻人答道。
高杨也是朱老师的学生，他比王晰小了不少，之前俩人关系一直不错，他拿王晰当大哥一样，但是后来乐器课停了之后，两人就再无联系。其实也不怪王晰不认得高杨了，这么好几年过去了，高杨那时候还是个长得挺敦实的小伙子，现在是个……怎么说呢？要是现在去面试北影中戏一类的艺术院校，这个外形应该是没问题。
“瘦了这么多啊？”王晰实事求是地发出感叹。
“那也没有你瘦啊。”高杨也实事求是。
熟人一见面，想说的话汹涌而至，在高杨的建议下两人赶紧道别离开了朱家。一出门迎面的猛风，高杨的刘海一下就被掀了起来，王晰撇到一眼就笑出爽朗的笑声。“我秃了是吧。”高杨在寒风里面无表情。“你强了。”王晰纠正他。一扭身找了一家吃饭的地方，坐下之后王晰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个感官上比较骇人的暖水瓶，放在两人中间，打开之后开始往二人的茶杯里逐一到热水，这一连串的举动把高杨看得一愣一愣的。“王老师今年五十岁开外了？”高杨问。王晰翻了个白眼，手拿着茶杯把它问问地递到高杨的面前：“年轻的时候就要注意身体，到时候再养生就懂吧。”我懂吗？高杨心想。
“既然遇到了，我还是要跟你说。”高杨表情严肃地起了话头。王晰夹菜的手停顿在半空中，就再也没往下加下去：“你哪怕等我把菜给吃完呢？”没错，王晰面前的这个高杨，就在他十几岁的时候，还是一个胖子的时候，非常不知天高地厚地冲王晰表白过。王晰当时直接被吓傻，自己每天屁股后面的跟屁虫，一口一个王晰哥哥叫的亲切，没想到心里竟然是这种想法。高杨看王晰僵在对面，叹了口气就帮着他加了一筷子菜到碟子里：“我是说，你真的太瘦了，必须多吃啊，这身体能行吗？”所以你要说的是这个？王晰缩了一下脖子，强装镇定地把自己举着的手给撂了下来：“你是这个意思啊？”“那我能是什么意思？”高杨眼睛盯着一盘子卤鸡爪嘴里嚼个不停，“王晰，你不会以为我还喜欢你吧？”糗大了，这下王晰才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真的是出丑了，不过想想也是了，高杨小时候做的晕头转脑的糊涂事，现在怎么可能还这么想，水不流了？人不变了？人心不古了？“行了，别瞎想了，赶紧吃吧。”高杨笑眯眯地又给王晰开始成汤。
俩人算是正事地回归了认识，相互加了微信，高杨说自己之后有什么麻烦还是请王哥多出手相助，王晰满心满眼地答应了，这才散。谁知道没过几天，高杨就来了微信，说什么学校排练，想请王老师过去看看。王晰再一看高杨给的落款，中央音乐学院。他念着这几个字感觉不太对，自己一个小学音乐老师，是以什么身份去过去给高杨辅导？观摩学习？王晰闹不明白，但不管怎么样，弟弟的请求自己也还是不能拒绝啊，去确实是得去一趟。
王晰第一次中央院儿，因为怕耽误事来了个大早，自己一个人坐在凉亭等了半天，看着来来回回背着各种乐器的学生，回忆着他那会儿的那些青葱岁月。回忆到差不多要入睡的状态，高杨才出现，旁边跟着的是另一个同龄男孩，特别时髦，耳朵上戴了好几个耳环，俩人走在一起视觉上感觉挺热闹的，王晰恍惚之间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找到高杨是哪个。
“我来早了。”王晰略表歉意。“叔叔好。”高杨身边的那个男生微微弯腰就给王晰鞠了一躬。“我不是，我，我没有那么老！”刚入三十快要奔四的青年人谁也受不了这种刺激，赶紧澄清自己还过青年节，还没到叔叔的那个阶段。高杨在一旁稳如泰山，冲着旁边人的脸就是一掌，说，“哥别介意，黄子这个人就这样，他逗你玩儿呢？”被叫回哥的王晰摸了摸自己心脏外面的胸腔，解放出一口粗气来，可算是逗我玩儿，我可真的没有那么大岁数。
教室里还有五六个人，王晰和高杨他们到了之后排练就正事开始。之前在高杨的介绍下，说这个节目是下周要去给小朋友们演的音乐剧，所以请了小学著名音乐老师来指点，王晰这心里面才稍微地安静下来一点，专业有限，但是咱确实专业对口。
第一遍演了十分钟左右，王晰就给喊停了，说虽然没有大问题，但是小孩子还是喜欢活波的，希望你们能像是幼儿园老师一样，再可爱一些，再活波一些，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大家变得又可爱又活波，王老师简直是看入迷了，没有再提出任何的新意见。
“怎么样？王老师？”黄子脸上的汗滴滴答答的。“没毛病，非常ok。”作为观众，王晰还沉浸在刚刚的剧情中幸福得无法自拔。
“吃饭？”排练结束之后，王晰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的辛劳是高杨带自己去学校食堂大吃一顿，可高杨那边却支支吾吾，吞吐了一会儿最后说，等过两天我请哥吃吧，今天是黄子的生日，我说好了跟他回去。回什么去？王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，后来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：“你和黄子是一对吗？”高杨咬咬牙：“对。”王晰这下才明白过来，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不好，丢下一句那下次再说吧就走了。
看着王晰头也不回的撤退，黄子在旁边频频叹气：“你把人弄生气了吧，你把人真的弄生气了，谁让你用这招来逼他吃醋的？我跟你说，这要是没用最后把人给逼走了都是你自己作的明白吗？”原来黄子也不是高杨的男朋友，王晰来之前高杨因为过于扭捏才找了黄子演了这么一出，想着王晰或者被醋意给熏得发现自己的真心什么的，来个一石二鸟，但现在从这个结果来看，整个一人去楼空。
“大哥你自己不谈恋爱，苦恋人家五六七八年了，中间也不和人家联系，说出去谁信啊？”看高杨这边推头丧气满脸铁青的样子，作为朋友的黄子在一旁还是狠狠补刀，“行了，别哭了，今儿晚上哥们儿酒吧聚一下，来一趟吧，千杯解愁！”
晚上工体这边蹦迪的年轻人不少，大家都有精力想要宣泄，高杨因为今天又一次的陷入伤情被黄子请了一桌的啤酒，还特殊为了照顾他点了俩菜。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，喝了两瓶之后，高杨觉得自己胃里开始翻江倒海，感觉实在是不行了，屋里氧气不够，就快步离开了自己的桌子到了外面找了棵树开始抱着树猛吐。邪性的事，他根本也没喝多少酒，现在却吐了来一堆，估计这两天吃的东西一点也没糟蹋，全都给囫囵个地倒出来了。高杨吐干净了才舒服，但他也不想回去，里面声音吵得连说话都听不清。
“给你。”是一张餐巾纸，高杨顺着声音往上看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，而正是——王晰。
“拿着呀！”王晰看高杨傻不愣登地看着自己又加了一句。
高杨变得傻不愣登是绝对有原因的。王晰现在跟白天比简直就是两个人，烟熏眼妆，金属耳环，脖子上是皮质的项圈，脚下蹬的是一双靴子。怎么说呢？高杨盯着看了半天，脑子盘旋过好几个常识性错误，最后也没有一个定论。“还有个墨镜。”王晰说着从自己的兜儿里掏出一个墨镜戴上。外面的天是黑色的，王晰的墨镜也是黑色的，此时此刻他就戴着黑色墨镜站在高杨的面前，一言也不发。
“哥？”高杨尝试性地叫了一句。
“我是来工作的，挣点外快。”王晰赶紧摘下墨镜塞回到自己的兜里，“但是今天他们说我这身有点过时了，等我回家研究一下，现在应该穿什么。”
“我想回家。”高杨又说了一句，语气软绵绵的像个小孩。王晰最害怕这种语气，每次高杨这么说话他都招架不了，几乎是高杨想要什么，王晰就给他什么。“回家回家回家。”王晰满口答应着伸手拦了一辆冲着他们开过来的出租车。高杨腿一软，王晰赶紧过去搀了一把，然后连扶带搀地把高杨整个人运到出租车上。
“杨杨，你学校宿舍在哪儿啊？”王晰问了句。高杨此刻怕是已经晕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，整个人趴在王晰的腿上像是一条死狗，王晰问他什么他也不回答。“唉，行吧。”王晰叹了口气，然后指点司机往自己住的地方开去。“没事吧他？”后视镜看得司机也不得不关心地问一下。“没事，年轻人不会喝酒。”王晰回答。高杨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由王晰拖着，好在他家就住一楼，要是还得爬楼什么的，他之能是敲醒个把邻居过来帮忙抬人了。
回了家的高杨好像醒过来一点，坐在沙发上，脸通红地望着王晰，眼神悲悲切切地像只被遗弃的小狗。“你想不想喝点什么东西？”王晰问，“我给你煮点汤喝？”“王晰，我喜欢你。”高杨答非所问。这倒是没想到，王晰愣了一下，想起了今天白天高杨身边的那个带耳钉的时尚boy，回答道：“你喜欢我也没用啊，你都已经有朋友了。”这句说完高杨的表情缓慢地开始扭曲，然后撇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样。我这话也没说重了啊？王晰看见表情心下一软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言词过去犀利。“你过来过好不好？”高杨嘴上问着，但是手上却没问，他猛着劲儿拽了一把王晰。这边王晰一下子也没注意就做到了高杨的身体上面，被高杨用两只胳膊给圈在怀里。行行行，你是醉鬼，我不跟你一起撒酒疯，王晰想着。
“咯人。”高杨抱怨。
“那你放手啊！”王晰现在感觉自己也不能只心疼高杨还是个孩子，哪有这么讨人厌的孩子。不放，高杨嘟囔着，手还是没放开，他把王晰整个人往沙发靠背上挤了过去。王晰的脸现在正对着高杨的脸，他能感觉到对方喷过来的一股股的热气，高杨两只胳膊抵住沙发，面对面看着王晰。王晰想着高杨要是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自己就反抗挣扎，但高杨并没有任何的毛手毛脚，就只是这么看着，像是看得入了迷一样。
被人这样注视着，王晰还是紧张了，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泛起干涩，然后赶紧舔了舔嘴唇。高杨没有再说什么，而是轻轻地把自己唇靠了过来，最后只是停在王晰的嘴上，像是一个吻又不像一个吻。两个人都没有别的动作，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。“那个……”过了一会儿，还是王晰忍不住了，他顶着高杨的嘴只能模糊地发出一点声音。高杨没理他，却开始一点一点深入这个吻，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物品。俩人亲了一阵才分开，这时候王晰的脸和脖子都红了，颜色甚至要比旁边的高杨还要深。
“那个，咳咳”王晰咳嗽了两声，“我觉得…….”这句话还没说完，高杨的嘴又怼了上来。但是和刚才不一样的是，这次如疾风暴雨一般地用力，好像是要用一个亲吻来抗议让王晰不要发声。王晰被亲得晕晕的，在他感觉自己身体开始觉醒有了一点反应的时候他还是推开了高杨。“你冷静一下！你冷静一下！”王晰大叫，他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已经被亲的有点肿了，“冷静一下。”高杨感觉自己的汩汩血液都在向上蹿涌，但是王晰反抗了，他也没有再来啥也没下一步的动作，只是坐在一旁拼命地喘气。
“我，”王晰想了半天这话应该怎么说，“你男朋友这个……”“我一直都有朱老师他们的音信，葬礼是你去我才去的。”高杨答非所问，“对不起，我忍不住了，我实在是，太多年了王晰。”到底是什么意思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王晰的脑海中像是雨噼里啪啦从小下到大。“王晰你他妈的说吧，无所谓了。”这边王晰其实根本就还没有想明白，那边高杨已经紧闭双眼开始等待裁决了。“你还是醉着，明天早上咱们再说吧。”王晰不想这么被动。但高杨死意已决，他不管王晰情愿不情愿，只想着能快到斩乱麻，赶紧得到一个回复。
“我还是得再想想，”王晰舒活了一下禁锢，久违地点烟嘬了一口，感觉浑身的血都畅通不少，整个人轻飘飘起来，“也不是不行。”高杨被王晰的二手烟呛出来了一个咳嗽，王晰扭头赶紧把烟给掐了，然后拿手波动空气，好像这样就能让室内的味道清新一些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本来是给戒了的。”高杨也没回答，只是第三次吻上了王晰，王晰最里面还有剩余的烟味儿，高杨突然上来吓得他赶紧往后躲。
“你把烟戒了，把我续上吧。”看王晰这么慌张，高杨笑了。
